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纠结！

每日一书：《诛吕：“诸吕之乱” 的真相与吕太后时期的权力结构》。吕太后的地位不仅来自正妻身份，也来自家族成员的实力和功勋；指出刘邦用人并非以军功为先，而是选贤任能、抑制武将。吕太后是西汉建立者高祖刘邦的妻子，第二代皇帝惠帝刘盈的生母，以及第三代少帝刘恭、第四代少帝刘弘的祖母。汉十二年（前 195 年），刘邦病逝，此时西汉建立不到 8 年。刘邦年轻的儿子刘盈作为继承人登基，实权则几乎由其母亲吕太后掌握。惠帝在即位后的第七年（前 188 年）去世，享年 23 岁。他的两个儿子少帝刘恭与少帝刘弘先后登基，但都因为年幼而由吕太后 “临朝称制”。由此，吕太后成为西汉名副其实的最高统治者。本书将惠帝时期与少帝时期（刘恭和刘弘）合称为吕太后时期（前 194—— 前 180 年）。在以往的研究中，以《史记》《汉书》为代表，吕太后站在了功臣及刘氏一族的对立面，被视为充满忌妒心与野心的恶毒女性。吕太后掌权后，不仅虐杀了刘邦生前最宠爱的戚夫人，还杀害了几位刘氏诸侯王，企图铲除与刘邦一起建立西汉的功臣们。此外，吕太后还打破了刘邦与功臣的约定，重用吕氏一族。吕氏族人即便没有功绩，也被封为王侯。并且吕太后在去世前，还授予侄子吕禄、吕产最高军权与行政权。也正因如此，人们认为吕太后想取代刘氏的天下。吕太后的骄横行为招致了支持刘氏的功臣们的反对，这种不满以吕太后之死为契机爆发出来。吕氏一族走投无路之下想要造反，但在付诸行动之前被尽数诛杀。这就是著名的 “诸吕之乱”。在此 “乱” 中，不仅吕氏一族全部被杀，包括少帝刘弘在内的惠帝的 4 个遗孤都被以不是惠帝亲生儿子为由杀死。相应地，刘邦之子代王刘恒被迎为皇帝，刘氏王朝也由此被功臣们保全。吕太后时期是西汉历史上非常重要的时期，原因有二。其一，与普遍的印象相反，在吕太后掌权的 15 年间，经济与社会有很大发展。《史记》《汉书》都高度评价了吕太后时期的治世，例如司马迁在《史记》卷九《吕太后本纪》的最后写道：太史公曰：孝惠皇帝、高后之时，黎民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汉书》中也有同样评价。另外，吕太后时期的 “无为之治” 不仅在汉代，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有很高评价。一般认为，吕太后时期的这种统治为之后的 “文景之治” 奠定了基础。其二，吕太后的统治使刘氏的天下得以稳固。人们一般认为西汉国祚绵延 200 余年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在吕太后时期，刘氏的政权能否长久，却并非不言自明的。而这也正是吕太后不得不与功臣们争斗的原因。刘邦在西汉建立不到 8 年时就去世了，彼时认为天下属于刘氏的共识尚未确立。例如，汉十二年（前 195 年），淮南王黥布发动叛乱。当被问及叛乱理由，黥布答云，是因为自己也想成为皇帝（《史记》卷九十一《黥布列传》）。对凭借战争建立起来的帝国而言，做出巨大贡献的功臣们未必顺从新皇帝，部分人也有寻机取而代之的野心。换言之，在建国初期，刘氏的天下非常不稳定。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吕太后去世后，功臣集团虽然废黜了皇帝，却完全没有自立为帝的举动，而是从刘氏诸侯王中挑选新皇帝。也就是说，吕太后 15 年的统治，把 “天下是刘氏的天下” 这一观念植入了人们的意识中。正是因为相对稳定的吕太后时期，西汉的历史才开始从刘邦的建立期进入文景时代的安定期、武帝时代的扩张期，并得以存续 200 余年。这表明，吕太后时期是汉代历史上极为重要的时期。因此，揭示吕太后时期的历史特征，确定其在西汉历史中的地位，有助于把握西汉历史，甚至有助于完整、系统地把握西汉时期的皇帝统治体系。那么，吕太后在刘邦去世后，面对朝廷中的强大功臣们与地方上强势的刘氏诸侯王，为何能够掌握并维持政权？其中最大的原因，无疑是她作为前任皇帝正妻、现任皇帝母亲或祖母的身份。但仅依靠这些身份对抗建国初期的强大功臣们和刘氏诸侯王显然力不从心。因为，即便是与功臣们私人关系极为密切的刘邦，也无法完全抑制他们的力量。而在刘邦去世、年轻的惠帝及年幼的少帝即位后，皇帝与功臣的力量对比愈发不利于吕太后。刘邦死后，继承帝位的其子惠帝非常年轻，所以吕太后以各种形式参政。在惠帝死后，由于登基称帝的少帝尚且年幼，所以吕太后实行临朝称制，直接掌握权力。上述情况之所以能够出现，吕太后作为前任皇帝正妻与现任皇帝母亲、祖母的身份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然而，在通过以下克上的方式建立的西汉初期，政治局势极不稳定。由于朝中有强大的功臣们，地方又有刘氏诸侯王坐镇，单凭皇后、皇太后的身份，要维持长达 15 年的实权统治并非易事。因此，首先有必要阐明吕太后自身的权力基础。第一章就是对吕太后如何构建自己的权力基础这一问题展开分析。本章指出，从楚汉战争至刘邦去世这段时期内吕太后与刘邦的动向来看，吕太后在西汉建立以前几乎没有功绩，依托其长兄周吕侯吕泽的军事力量被立为皇后。而在西汉建立之后，由于刘邦频繁、长期地离开长安，吕太后获得了直接运作国政的机会，由此与长安的功臣之间建立了一定的信赖关系，形成了自己的权力基础。自身拥有强大的权力基础，不仅可以保全刘盈的太子之位，也是吕太后在刘邦死后 15 年间能够掌权的重要前提。但是，这一点并不能保证吕太后的统治。那么，吕太后具体是以怎样的形式施行统治的？第二章通过考证对西汉初期政治产生巨大影响的南北军的实际情况，阐明吕太后时期的统治方式。关于南北军这一课题，虽然学界已有很多研究，但其在政治中的作用与位置关系仍不甚明确。第二章基于既往的研究成果，梳理了南北军相关诸说存在的问题，并通过进一步考察南北军相关的零碎史料，就其在当时政治中的位置、作用提出新的假说。既往研究一般认为，所谓汉初的南北军，即卫尉统辖的 “军” 为南军，中尉统辖的 “军” 为北军。而实际上，南北军是皇帝所住未央宫、吕太后所住长乐宫的外侧守备军。南军驻扎于武库周边，与长乐宫的卫尉一同守卫长乐宫。北军则驻扎于未央宫以北，与未央宫卫尉一同守卫未央宫。在政治情势不安定之际，则设置上将军（或大将军）统率包括南北军在内的所有军队。政情稳定、不设上将军时，南北军则由太尉统率。第二章通过阐明南北军的位置和作用，揭示了西汉初期政治构造的两个问题：第一，吕太后能够控制政局的原因之一，是她一贯掌握军队最高司令 —— 上将军；第二，由于守卫未央宫的北军比守卫长乐宫的南军重要，因此吕太后时期的政治中心并不是一般认为的长乐宫，而是皇帝所在的未央宫。从以上两点可以看出，吕太后时期的政治统治，是以皇帝为中心，以上将军及其武力作为支撑。对以皇帝权威、上将军武力为后盾的吕太后而言，为了经营帝国，官僚机构的力量亦不可或缺。尤其是朝廷任用哪些人物，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政权的稳定。因此，有必要对吕太后时期的官僚任用政策、权力分配加以分析。不过，由于吕太后时期的官僚任用政策与刘邦时期联系紧密，因此必须先分析刘邦时期的官僚任用政策。第三章便主要探讨了这一问题。与这一问题相关的是李开元先生的研究。李开元先生认为，在西汉初期，帝国军功集团被封侯与任官，存在 “功→爵（侯）→官” 的关系。而本章通过考证刘邦时期担任最高官僚的三公九卿，分析其出身、履历、任官时间与封侯时间，揭示了以下史实。第一，刘邦时期的三公九卿几乎都是先任官，而后因尽职尽责，因功封侯。所谓 “功→爵（侯）→官” 这样基于军功的官僚任用规则在刘邦时期并不存在。第二，三公九卿中秦吏出身者较多，因此刘邦时期三公九卿的任用，并不是基于军功，而是基于具有与各自职务相称的专业知识与能力。这两点要求也适用于地方郡太守的任用。第三，西汉建立后，刘邦有意遏制立下赫赫军功的武将势力。换言之，刘邦在位时期，比起军功，他更重视官僚的能力，并且为了国家稳定，有意抑制武将势力。第四章进一步探讨了吕太后时期朝廷的官僚任用政策。吕太后基本继承了刘邦时期的官僚任用政策，但由于惠帝与吕氏一族强有力人物相继去世，吕太后的权力基础逐渐衰弱，故而能够看到其官僚任用政策的特征与刘邦时期有所不同。本章通过考察吕太后时期三公九卿的任用情况，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吕太后时期的官僚任用规则与刘邦时期相同，主要是基于能力，并不存在基于军功的官吏任用规则；第二，随着吕太后自身权力基础的衰弱，其官僚任用标准逐渐转为任用自己的亲信之人。然而，从刘邦时期开始延续的抑制武将政策招致了这个群体的不满，这种不满在吕太后去世前所做的最终人事安排，即将军事、行政的最高权力给予吕氏一族时达到了顶点。不仅武将们反对这一人事安排，文臣们也反对，其结果就是所谓的 “诸吕之乱”。如 “诸吕之乱” 之名所示，该事件被定性为吕氏一族为了夺取刘氏天下而引发的 “乱”，而后被察觉的大臣、诸侯王阻止。然而，如果研究与这一事件相关的史料，就会发现不少史料与这一定论相矛盾。为阐明事件真相，第五章即通过具体考证大臣、齐王兄弟及吕氏一族的活动，揭示出 “诸吕之乱” 并非吕氏一族所为，实际上是由大臣与齐王兄弟引发的。并且，该事件并非合谋引发，而是双方相互利用、目的各异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随后事态逐渐升级，以齐王之弟杀死吕产为开端，结局是吕氏一族遭到清洗，惠帝的儿子少帝刘弘及

在看待西汉历史时，皇帝之位由刘邦子孙来继承常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从西汉建立到刘邦去世，时间很短暂，在此期间，功臣的叛乱时有发生。并且，刘邦的后继者惠帝力量薄弱，万难保证刘氏天下的长久。在这种不稳定的情况下，吕太后长达 15 年的统治，可以说确立了刘氏天下的格局。不仅如此，甚至西汉的统治形态，乃至中国长达 2000 多年的帝制形态，都有一部分是由吕太后的统治塑造的。就此意义而言，吕太后是与刘邦一同创造了皇帝统治形式的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