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遇见智慧增长的显化 + 文字表达的舒畅 + 在人群中找到同类的惊喜更兴奋的事情吗？扑面而来的幽默感让人寿终正寝，王小波的文字坦然得让人自惭形秽，只能把矫揉造作砸碎，以真实为名把 30 岁之前的羞涩和腔调全部埋葬，就像自己在 32 岁前夕死于一颗 30 年前王小波射向自己的子弹，正如复制 40 多年前奥威尔《1984》的子弹射中王小波一样。“高级社会” 里的低级趣味总是有着神奇的魔力，就算放在如今的时代都是遥遥领先的，王二就像一个手拿机关枪的莽夫，以嬉笑怒骂的 “恶趣味” 为子弹到处集火，再像白痴一样愚钝和像天才一样通透之间做着布朗运动。最为典型的就是《2010》里将不知人间疾苦的达官显贵类比为 “数盲症” 这个原创词汇，数盲症暗指 “先富先权” 起来的一批人，不能按行阅读，只能听汇报；不能辨向，只能乘专车，在近乎贫瘠的物质世界里却提前拥有着大同共产世界的无限分配权，披着政治正确的外衣自然无需会识数，在宏观方向上 “盲” 得顺理成章，而最大的讽刺在于 “此盲” 与王二在微观方案上做艺术、干工程、救人心、心系大同的彼 “忙” 形成了真实的镜像世界。阳春白雪的知道家与下里巴人的实干家之间的透彻演绎是极具力量感的，堪称精妙绝伦。《白银时代》是一部预测未来的科幻作品，既然是隔空喊话，因此我也斗胆预测一下王小波如果还在世的未来：首先，王小波放到如今是妥妥的生活脱口秀大师，百无禁忌，可为涉世未深者的金句良言、可为中年共鸣者的聊以慰藉，比如那句经典的【活下去的诀窍是：保持愚蠢，但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褪去了年少时看见接吻镜头都羞涩难当避而不谈，还未到中年时热衷于毫不掩饰的赤裸段子，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都只是不同年龄的油腻，而夹在其中的王小波利用真实且直观的观察和表达，以超出人们习惯认知的有趣形式呈现出来，反而更让人无法自拔，这种粗粒的坚硬质感让人不得不爱。其次，除了脱口秀大师，他也许还会是个狼人杀大神。白银时代让他坐实了预言家身份，虽然他被刀了，但他的遗言依然带领着蒙蔽的酒鬼、不甘的失眠者、顽皮的捣蛋鬼、忠实的守夜人一起向阳而生。这是一场语言的复利，是挤兑说教派的狂欢，而从这局游戏开始的边缘角色到如今的精神支柱，王小波走了至少 20 年。但正如喜剧的内核如悲剧一般，穹顶之下掩藏着的是荒唐、无奈、无力，要知道我们地产行业如今只是经历不到一年的行业下行和经济减速，就让许多人心蒙尘，伴随衍生出焦虑、惶恐、挫败乃至绝望。更别提那个时代里终生生活在全是正面和没有危险的保护罩里，更不知会滋生多少危险、麻木、万念俱灰，比如《2010》里获取减刑的方式竟然是以主动自愿为国家贡献青春为名申请加刑；比如《2015》里偷东西的贼到别人家，会把全屋收拾干净、漏水的龙头修好、垃圾倒掉之后才翻箱倒柜，偷到的钱多还会给检察机关写检举信，揭发失主有贪污的嫌疑，并且备有大量的格言和人生哲理，偷一家送一家。最后被枪毙掉连派出所的警察和居委会大妈都一起掉眼泪。剧烈的冲突感荒诞离奇，而王小波却在其中乐观的活着，真正的活着，向一面旗帜，不妥协的勇气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门下走狗。宁可鸣而死，不可默而生。在王小波的世界里，语言才是第一生产力，也是效率最高的生产资料。在白银年代，我看到了王小波高举一面大旗，上面写着：灭天理，存人欲。后面是朱熹们拿着鞭子，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