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4.0心学的活灵魂
本书是钱穆先生简介王阳明生平与学说的通识读本。在钱穆的时代,王阳明的学说还没有冠以 “心学” 名号,和赚钱当官之类功利性目的也没有直接的联系,钱穆先生谈王阳明在内的儒学,是怀着切实保存中国文化及救亡图存之心的。这本书用古白话多,用情亦深,今天读起来不是很轻松,却用短短篇幅还原了一个作为思想家与儒士的王阳明。钱穆指出,王阳明并不是理学的背叛者,而是理学的真正继承者与发扬者。宋明理学的骨子里是一套眼球世界与社会理想运行规律的尝试,但在二陆与朱熹之后,理学逐渐走向了教条化和形而上化 —— 脱离现实的 “格物” 与 “念经” 替代了最早的思辨色彩。王阳明学说的大功就在于为理学注入了新鲜血液,他结合自己的杂学背景和前半生动荡经历,提出要重视 “行”,并且将原本被分离的 “知” 和 “行” 重新定义为一元,鼓励儒士从个人经历出发,观察与疏导自己的极端情绪,进而结合儒学与其他中华思想,实现 “理想国” 一般的社会文化建设。是真正贯彻了 “修身治国平天下” 思维的实践哲学。或许正因为阳明学的行动趋向,心学才在当今的现代化社会仍然保存活力。但王阳明的学说并不是天降神谕,阳明学也因此有局限与不足。本书中提到的阳明学劣势有两点:第一是王阳明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朱熹学徒,因此他的很多时间花在了对于儒学经典的注解与 “正本”,他的原创思想反而是不成体系的;第二是王阳明在 “知行” 问题上持有端水的态度,没有在生前剖析知与行的内在联系与转化规律,导致他身后王学门派分裂,又经晚明战乱与清代风气之变,理学的改革因此中断。值得一提的是钱穆在前言中提到的一件事,或可从中看出心学在近代史中的位置。蒋介石本人在晚年推崇阳明学,岛上至今存有相关的园林,又因为阳明学被认为是日本明治维新的源头思想之一(这种叙事也被孙中山所接受),蒋这一做法也可以视为维护自己 “孙中山接班人” 形象的政治表态。然而从蒋本人前半生作威作福,后半生 “反攻无望” 的过程看,他恰恰是王阳明会批评的 “知行分离” 之辈。中国近代史颇多曲折,从全面西化到妄自尊大,都让国家民族受到过很多伤害。如今我们要继承心学,就不能把传统文化变成假道学或者唯数据的学术素材,而是要真正结合现实变化与时代需求对既有文化进行扬弃。如今的这个时代,立足于唯物主义与(真正的)人文底蕴的工程师文化或许才是心学的 “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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