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社会的良性变革，不应依靠推翻一切的激进革命或构建乌托邦的空想，而应通过基于理性、法治和公正的渐进式改良来实现；在这个过程中，知识分子应保持独立、清醒的批判精神，致力于推动制度的建设与完善，以防止历史悲剧的循环。1. 地上不可能建立天国，天国是彻底的幻想，矛盾永远存在，所以，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别总想着一步登天搞个完美社会，那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今天比昨天好一点，明天比今天好一点，这就是进步。反对乌托邦空想，坚持脚踏实地、不断进步的改良主义。就像一个人得了慢性病，不能指望吃一颗仙丹就立刻生龙活虎。靠谱的做法是遵从医嘱，好好吃药、健康饮食、坚持锻炼，让身体指标一步步改善，最终恢复健康。老想着找仙丹，反而容易上当受骗，耽误病情。建设一个好社会，不像电脑一键重装系统，能瞬间变得崭新完美。它更像修缮一栋老房子。不能因为对房子的布局不满意，就想着先用炸药把它彻底炸平再重建，那会让所有人无家可归。聪明的做法是，先加固危险的结构，通上水电，然后一间一间地装修，逐步让整个房子变得更坚固、更舒适。2. 在看得见的将来，这个看来都难受的体制还是会歪歪斜斜地向前走，但会有一种力量来推翻这个令人窒息的制度…… 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这个有毛病的体制虽然看着别扭，可能还会摇摇晃晃走一阵子，但底下总有股力量在推着它改，直到把它推翻。旧体制因其内在矛盾而难以持续，新的生命力将从其内部孕育生长，最终取代它。一块看似板结的土地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体制就像这块石头和板结的土地，看起来坚不可摧。但种子（新生的力量，比如市场经济、民间活力）在土壤深处吸收水分和养分，慢慢发芽，根系逐渐壮大。最终，植物的生长力会把石头顶开，让土地重获生机。体制的改变，往往不是被人一拳打碎，而是被内部生长出来的新力量所撑破的。就像一个老城区，规划混乱、设施老旧，但它还勉强运行着。然而，里面的居民自发开起了新的小店，年轻人引进了新的生活方式，这些点点滴滴的变化（新力量）不断侵蚀和改变着旧城区的面貌和功能。最后，改造不再是简单的大拆大建，而是顺应这些已经生长出来的新趋势，让老城焕然一新。3. 不论是左的极端主义还是右的极端主义，都会给社会带来灾难…… 如果两边的温和派不能掌控局面而逐渐被边缘化，社会就会被撕裂而趋向极端。不管是极左还是极右，走极端都会把国家带进沟里。靠谱的做法是中间派掌舵，不偏激，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来。反对任何极端的主义，倡导务实的中间道路。开车在一条弯曲的山路上，极左派可能会说一直死死向左打方向盘，我们就能回到起点！极右派可能会喊一直死死向右打方向盘，我们就能飞向新世界！结果呢？不是撞上左边的山壁，就是冲下右边的悬崖。而理性的司机（温和派）会根据路况，不时微调方向盘，时而左打一点，时而右回一点，这样才能平稳安全地到达目的地。就像一个人的身体虚弱，极左的办法可能是让他回到原始社会，过清心寡欲的苦行僧生活；极右的办法可能是给他猛灌各种补药和激素，追求短期内的强壮。这两种极端方法都可能把人搞垮。理性的方法（温和派）是讲究膳食均衡、适度锻炼、规律作息，这是一个缓慢但健康的过程。总之，不求颠覆性的革命，但求建设性的进步；不幻想终极天国，只耕耘脚下土地。核心是用法制与公正，打破历史的循环。

坚定、求知、开放、思索，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这是一部经济学的学术史，记录吴敬琏、顾准、孙冶方、薛暮桥等老一辈经济学家对市场经济的求知历程，学界如何在市场化改革中探索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理论体系，并推进根本性的市场化改革措施。长时间以来，计划思想占据学界主流，不少人把 “市场经济” 视作洪水猛兽，让大家相信市场的力量并不容易。改革开放前后，建立市场经济的思想体系多有波折，老一辈学者多有付出。但也只有解放思想，才能丰富人的想象力，激发人的创造力，认知的升级先于创造财富。而实干成绩让更多人相信，市场的分工协作和价格机制，从方方面面改善了生活质量。放权让利并不能搞活企业，根本思路是改变资源配置方式。依靠市场配置资源，能有效克服命令经济在信息机制和激励机制上的缺陷。命令经济太消耗社会资源，又不能带来足够大的产出，很难发现商机，机械的指令也导致资源错配。指令对价格的粗暴干预，导致价格扭曲，价格信号失灵，价格不能恰当反映市场供求关系，不能够调节产能，导致资源过剩或者短缺，阻碍资金的及时周转。同时企业生产利润低，扩大再生产受阻，生活水平难有提升。迈向市场经济前，我们尝试采用双轨制来改变原有的计划体制。虽然有所改变低效生产的问题，搞活了企业，但是，增量改革不能长久持续。寻租的利益，驱使人们推高原材料价格，让我们进入艰难的物价闯关，双轨制仍然会造成价格扭曲。要想真正改变价格扭曲，还需要彻底的市场化改革。东欧剧变给处于物价闯关的我们一些启示。薛暮桥认为，东欧剧变出在改革不彻底，对传统体制的弊端零敲碎打，跳不出乱物价、软财政、软信贷的圈子，本就会爆发的危机也只是有所推迟。吴敬琏则认为，我们已经走上市场化改革的道路，没有退路，必须从增量改革走向整体改革，长痛不如短痛。从 1994 年开始，市场化改革从财税体系、银行体系、外汇体制、国企制度、社保制度等方面总体推进，由此进入 13 年无通货膨胀的高速增长期。为应对国际性的金融风暴（1998），国家发行数千亿的国债拉动投资，多次降低利率。但是摆脱危机的道路，只有靠市场化的改革启动企业的微观活力。一是产权改革，二是扶持、鼓励民营企业自营出口，三是开放房地产市场，四是国有经济布局调整，转向在资源、能源、重化等所谓战略性部门形成主导和垄断的地位。在当代中国经济改革史上，吴敬琏的贡献在于，他几乎参与了建国之后所有的经济理论争议。从计划与市场的论战，到著名的 “赌场论”，吴敬琏一直是坚持真理的，能够针砭时弊，努力保持思想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但他的发言不仅是批判，更是为了思考出路，富有建设性，经济思想深邃务实，具有很深层次的研究价值。感谢吴晓波老师带来如此精彩的作品，带我们重温这段筚路蓝缕的经济改革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