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出现之后，人类的记忆被前所未有的信息侵占，与此同时，人类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删除记忆。这是一个自然的淘汰过程，也是一种人为的选择。具体到电影，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都在告诉我们，电影要变了，甚至是这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变化已经在发生了，电影人应该更有恐惧感而不是投身入一场声势浩大的重复之中。看一场电影，阅读一段文字，即参与了这一漫长的文化挑选和过滤。似乎只有横穿过一次这样的文明的岬角，电影才不仅仅是生活的安抚用品，还成为了生活本身。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对大自然的比喻和对生活的模拟，才能如鸥鸟般在语法和修辞之间游荡

一种语言叫电影语言。比方说我拍一个德语电影，台词用德语，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能听懂电影语言，能够听出来台词念的对不对？情感表达对不对？我拍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语言的电影，德语电影、法语电影、中文短片。给大家讲个小故事，我在拍 [幽国车站] 时，杰拉尔・德帕迪约用法语跟我说了一句，我没听懂。我就把翻译叫过来，翻译跟我说，他想请我吃晚饭。杰拉尔就说，你一整天都在纠正我的台词，说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现在拍摄结束了，我请你吃饭，你怎么能听不懂呢？我说因为这不是电影语言了。在那个语境以后，你正常的语言我就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