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读过最闲适的一本书。阅读过程中，连带心也静了下来。一个大家闺秀的家族记忆，写得也不过是旧时风俗、私人往事。但正如周作人所说，"人与事是平常，若是写的诚实亲切，虽然原是甲与甲家的琐事，却也即是平民生活的片段，一样的值得注意。" 有人说此书是 20 世纪《红楼梦》、近代中国《百年孤独》。评价虽过高，但仔细想，也有可说之项。生老病死，结婚生子，盐米油盐，世故周旋…… 活着，就是胜利。

好也是过，坏也是过，无论是伟大还是平凡，都是磕磕绊绊的一生，都是起起落落的一生，都是充满美好又充满苦难的一生。每个人都能讲一本书，可是有几个人的这一本书值得一看呢？又写给谁看呢？自说自话自娱乐，不如就了去得了，何必又写呢？来了去了，归尘埃得了。

每日一书：《山居杂忆》。这是一本活的历史书，记录的是以一个江南家族为中心、从清朝末年到 “文化大革命” 结束、改革开放开始这一百年的中国社会变革史。我在二十世纪的中国作家中，最佩服周作人，因为他对中国文化的贡献是多面性的。如果光谈他对中国文学的贡献的话，那么，我认为他的最大贡献在于提出了 “人的文学” 的口号。他早在一九一八年就在《新青年》第五卷第六期上发表的题为《人的文学》的文章中说：“我们现在应该提倡的新文学，简单地说一句，是‘人的文学’，应该排斥的，便是非人的文学。” 后来，他又发表了《平民的文学》，把 “人” 的含义具体化为了 “平民”。招姑娘为人的彬彬有礼超过了一般的常例，所以显得很是拘谨了。比如，每次她来我家，总是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招呼到，连小孩都不忽略。她叫我为 “阿官”。“阿官” 者，杭州一带对小孩子的尊称也。我们请她坐，她总是不肯。一定要我们再三再四地恳请，她才勉强坐下，但是总是坐在最下方的一张椅子上，而且不是整个屁股坐在椅子上，而只是斜着身子，只有屁股的一角坐在椅上，表示客气和谦卑。每绣几针，手指就要在旁边放着的一块湿毛巾上揩一揩，这是防止手汗沾在花上使花色不光亮。绣花沈妈的记性很好，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都记得详详细细，有一时期，我们一放学就去她的房里听她讲故事。绣花沈妈的口齿很伶俐，能把故事原原本本地讲得十分生动，只是每讲一两句就要加一个 “嗳” 字。她讲的有中国的章回小说，也有自己的经历。记得她说她曾看见过秋瑾，在杭州西湖边穿了蓝布男袍，骑在马上。在清朝时，她的这种举动当然十分新奇，因而也是引人注目的。可惜，绣花沈妈所讲的其他事都已忘了。只记得她一边绣花，一边 “嗳嗳” 地给我和弟弟讲故事的情景。以羊肉来说，我丈夫时常念叨杭州夏天吃的白切羊肉。以前，每到夏天，有一家店专卖羊肉早市。大约早上五六点钟开市，八九点钟就息市了。他们卖五花肉、太极图、羊眼睛、羊脑子等。所谓 “太极图”，就是羊的后腿肉。煮得半熟时先把骨去掉，用线扎紧，再煮；煮熟后一片片横切，每一片都成圆形，而且看起来都有像太极图一样的图案。羊肉还要用新鲜荷叶包好才卖给顾客，吃时一打开荷叶包，即闻到荷叶的清香而无羊臊气。可惜上海的地势很低，每年黄梅天时，园中的瓜果正在结实，园里却涨起大水来，瓜果都浸在水中淹死了。只有丝瓜倒不怕水，我并不有意识去种它，它却自己长了出来，而且延得整个院子都是，到秋天又是果实累累，既可吃又可用。通过这个家族的社会关系，读者可以从一点出发，深入观察这一历史阶段中国社会的纵切面和横断面。从这点来看，《山居杂忆》跟《红楼梦》有相似之处。难怪已故台湾原诗学研究所所长李嘉有先生和悉尼的古典文学学者许德政先生都不约而同地把《山居杂忆》称作为 “现代《红楼梦》” 了。我想，《红楼梦》的意义之所在也就是我们能把它当作一本历史书来看，从而了解几百年前的中国历史。现在人要了解南宋的社会情况固然可以去读有关南宋的历史，但是，更多学者会去查看周密的《武林旧事》；现在人要了解明朝的社会情况固然可以去读有关明朝的历史，但是，更多学者却会对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西湖游览志余》这类笔记、随笔更感兴趣；现在人要了解清朝的社会情况固然可以去读有关清朝的历史，但是更多学者会去参考俞樾的《春在堂随笔》和厉鹗的《东城杂记》，因为这类笔记、随笔比历史书更亲切、更生动、更具体、更真实，因而也更可靠。我想，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可能人们也会把《山居杂忆》当作这类书籍来参考，从而了解二十世纪中国社会的情况。

语言平实，其内容颇有《红楼梦》之可比！把它当历史来读，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我最喜欢看这类历史印记的书，不在咱们这个时代生活的人，当时的情景是个什么样？

像红楼，只是没有那么气势恢宏，像浮生六记，只是没有那么清丽婉约。像一幅徐徐展开的民国画卷，热闹，直白，不掺杂过多个人情感。算白话文中的上乘佳作

从杨苡到杨本芬，从齐邦媛到作者，总有些书籍令我们对以往苦难痛哭流涕，对民族的经历掩卷长思。不同的阶层，同样的境遇，在命运的洪流中每个人都无法逃避。还是小平说的好，不折腾。让我们的国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几十年。祝福祖国。

一个高门望族的历史事无巨细又极其生动地在我们面前展现。高女士应该是个聪慧又优雅的大家闺秀，说起自己家以及那个时代的历史都非常有趣。看这本书用让我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大门大户，真正的大家闺秀！那种涵养和气质在字里行间凸显出来。

这部大家闺秀记录的琐碎事，牵出多少成年往事。那些不同时节的饮食以及婚丧嫁娶的细节，在我眼中是如何亲切。即便现在，每逢过年，母亲依然要用十样素菜调拌什锦菜，大年初一早起要给小孩吃桔子和云片糕。记得小时候，我总是硬撑着不睡，看父母是什么时候往我枕头下放压岁钱的，可每次都熬不住困。那时去亲戚家拜年，人家都会端出一碗红枣莲子汤，里面卧 2 个鸡蛋。我受过教育，红枣只吃 2 颗意思意思，鸡蛋是不动的。妹妹年纪小，每到一家就把整碗吃完，不到中午肚子就吃的鼓鼓的，至今还常被说起。当年的笑话，如今都成了最美好的怀恋。

通篇读下来，一个旧社会贵族世家的大小姐充满优越感的讲述，以及对文革最深的控诉。可以作为考古手札阅卷。

无处详解缺失的一环，通过一个个栩栩如生人物的日常生活，细细展现

高诵芬以及高家和徐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寿富贵之人！不读此书，实难想象！读完也觉得不可思议。

能有幸阅读这本书，是一件非常幸运和荣幸的事。感谢作者一家人的用心和努力。

历史就在每一天，每一件事中流淌，也是每一个人在每一天，每一件事中的经历……

平和细腻的笔触，不同的视角，让我们感受着一段真实的历史。读起来行云流水，似乎波澜不惊，却让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

我们当学生学历史，总是看在历史书上写，某年某月发生了什么事。纸上的历史，觉得离自己太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这本口述历史，真是活生生的人，物，事，直观又详细，非常值得读。我们一分欢喜读书会第五次的共读书目是《山居杂忆》。这本书是我推荐的。原因是我刷短视频刷到洪晃，她说她本想写一篇文章分辨什么叫讲究什么叫矫情，但是她写不出来。如果读了这本书，大家就会知道什么是真讲究。我也想知道什么是真讲究，就想着读读这本书。这本书的作者是高诵芬和徐家桢母子，由母亲草拟，儿子整理成集。本书以高诵芬为讲述人，写她自己亲历的生活，虽然有 30 万字 50 余章，读起来却非常轻松，就像听一位睿智的老人家在窗前细细地讲着故事一般。高诵芬 1918 年出生于杭州一个大户人家，民间称她家为＂高半城＂，西湖边都曾有过她家的山庄。后嫁至另一富贵人家徐家，中年后住上海。1995 年移民澳洲，2005 年去世。本书就是她 1995 年 77 岁左右在澳洲居住时，与她先生对坐聊天草拟出来的。我实在是佩服这位老太太的记忆力。数十年的生活，上百位的人物，细节小事描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因为她富贵不寻常的生活，与她有关系的人事，就算是生活琐事，也是历史的真正体现。受教育，订婚，结婚，看医生，旅行，抗战逃难，文革抄家，修缮房屋，都反映了时代和历史。徐家桢说：＂上到总统、大臣，下到贩夫、走卒，可以说二十世纪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都可以在本书中找到一点踪迹。这可能是本书最大价值之所在。＂我更佩服这位老太太的心境。对家人和朋友爱，对下人和外人慈，＂与人为善＂这四个字贯穿了她的一生。为佣人养老送终，济危救贫是常事，甚至在文革时期她们被扫地出门住 16 平米的小屋子靠儿子 50 多块钱工资养活一大家的境遇下，有老熟人上门救助，实在没办法也给了两毛的车费钱，实在是讲究人啊。虽然没有专门写老太太的丈夫徐定勘，但书中多次出现他写的诗。字里行间中，一位恪守传统，爱护妻儿，尊重师长，知识渊博，志行高洁的文人雅士形象若隐若现。本文后记徐家桢说＂在写作过程中，家父参加的意见很多。很多细节都是由他提供的，尤其是有关历史和典故方面的材料。书中有极少几篇，是由家父起草，再由我修改、整理的。＂但他不愿署名，大概或是不愿意夺了妻子的光彩，或是这种小文于他根本不值一提吧。如果说中国还有士大夫，就应该是他这个样子，有学识，有高趣，有风骨，有气度。这样的一个家族历经了各种磨难尤其是文革抄家后，虽然劫后余生，但是动了元气。因市政设施改造，房屋及花园受损，比起生死，这原本是一件小事。按原文的说法是＂年底，房屋终于修好了。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有 “夏屋渠渠，美奂美仑” 的气派，然而我和丈夫的心境都并不舒畅，相反还有一种不安全感，好像不久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似的。我丈夫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他认为我家房屋受过损害，小园里的一草一木均被淹死，连原来标志 “桐荫门第” 的两株大梧桐树也难逃浩劫。看来这是对我们来说，这地方的地脉已断，生意已竭，不宜再住下去了，还是赶快卖掉。正巧，我大儿子也早劝我们俩去澳洲定居。我们就于 1994 年 1 月 25 日告别前后共住了三十年之久的老屋，来到了南半球。＂可惜这样的一个讲究的家族，没有留在我们自己的国家，真是一件太遗憾的事情。这本书读完，我理解的＂讲究＂两个字大概就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对日常生活目的不是炫耀的精心吧。

朴实无华的纪录片的感觉

作者多年的回忆和人生感悟。

五月、六月，才断断续续读完了《山居杂忆》，一部江南世家望族的百年历史。所记杭州、上海，分别是我去过多次和目前生活的城市，读来自然亲切。最喜欢前四章，讲杭州旧时风俗。正是五月疫情封控的日子，伴着四时花草果蔬、习俗风物，在书里过了一年四季，收获了一场宏大的安静。尤其喜欢书里关于高庄时令菜果的描写，负责看管西湖高庄的朱师傅，每逢节气都会送来时鲜。立夏是一大札青精饭叶子，浸水揉搓，用来制作 “乌糯米饭”；夏天，便采了水灵灵的鲜菱、鲜藕送上门；端午是一大把的艾叶和菖蒲，又被家里的老仆们制成” 菖蒲宝剑”；入伏那天，送来庄园种的荷花，新鲜的荷叶正好用来做 “荷叶粉蒸肉”；七月初七，送来山上采的 “荆柳叶”，用以浸水洗头；立秋则是 “嫩藕、莲蓬、青菱和红菱”，生吃或者煮熟加糖各有味道。这些应季的吃食，巧妙利用植物本身的香气和口感，读来自带清凉，隔着屏幕也能体会其中的妙趣。愿我们风俗不丢，“季节感” 还在。

本书和《秋园》《穷时候，乱时候》，相同之处在于：都是这个年代的老太太，写那个年代的事。那个年代中穷富百姓不同的具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