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4.0单评《流星·蝴蝶·剑》
重读《流星・蝴蝶・剑》,已堪堪十年之后。曾经拍案叫绝的桥段,已不那么酣畅;偏生寡淡的鸡汤,却嚼出新味。《教父》横空出世的两年后,有了《流星蝴蝶剑》:如果说是抄袭,挪用得颇出彩;如果视为致敬,完成得算伟大 —— 可惜古龙不是仁义道德的君子、也非蝇营狗苟的小人 —— 所以我既不说精彩、也不谈伟大,如果有,那也是 “教父” 的、不是 “老伯” 的;它,很古龙。1、如果说金庸的配角多少有点 “脸谱化”,那么古龙的主角都可以说 “符号化” 了 —— 绝无仅有的符号,就是传播力。说小李探花,想到的一定是飞刀;说灵犀一指,想到的一定是陆小凤…… 所以好些时候,金庸描摹的是世态人心、古龙雕琢的是群像图腾。2、图腾往往是粗犷的,所以古龙笔下少蕴藉。古龙笔下的金句,就是古龙在说话,哪怕借人物之口,感觉也还是古龙、透过纸面、向读者说的;而金庸笔下的金句,则是他的孩子们 —— 那些他赋予生命的小说人物说的,读者不过凑巧听见了而已。我觉得这两者没有高下,金庸的大篇目更难寻章摘句。古龙笔下的情节,常直接从西方文化中引来。举一小例:陆小凤《银钩赌坊》里的 “蓝胡子”“老山羊” 等绰号,英文含义就是全部人设!—— 虽少蕴藉,但情贵直抒、文贵奇诡,尽管披着推理悬疑的外衣,但大家所追逐的其实不是逻辑、而是感觉。3、他知道他写的就是一种感觉,所以古龙为文善起兴。他下笔不如金庸克制,而是宣泻才情,善为短句,善造 “有我” 之境,常能使花溅泪、鸟惊心。不立朝代、不引诗词,往往几笔入港 —— 小李飞刀的 “风云第一刀” 就是这个笔法,奠定了大书基调;像《绝代双骄》那样的叙事开场,而且是长叙事,不多见。比起金庸的烹茶式写作,“剪辑师” 古龙显得劲道时有而气息不足;古龙写作有酒劲、是片段式的、蒙太奇的电影手法,忽地涌上来是一片真心化血、忽地散去了又是寥寥数语阑珊 —— 所以古龙作品的 “经典度” 几乎和 “完成度” 成正比。《流星・蝴蝶・剑》就是一部完成度极高的作品。人物形象、故事情节、背景环境,几乎定下了评价小说的全部维度。《教父》的框架弥补了古龙长篇调度能力的不足,背景环境有了,而且古老又新颖;疲倦的刺客、无奈的妓女,则以 “流星”、“蝴蝶” 的角度切入了 “剑” 丛,故事情节有了,而且风起云涌的黑幕让绚烂的更绚烂、脆弱的更脆弱、绚烂与脆弱的相拥更平和而珍稀;剩下的就是古龙最擅长的,用一节节幼稚的词句、穿出直指人心的篇章:像毕加索作品一样,摩人。古龙笔下的人,是 “离散” 的。所谓离散,就是不连续、“不可导”—— 在金庸笔下,给定林平之(笑傲)、或杨康(射雕)、或慕容复(天龙)的人生经历,我们几乎可以推导他们步步黑化的命运;而就凭林仙儿(小李飞刀)、木道人(陆小凤・幽灵山庄)、律香川(流星蝴蝶剑)的 A 面,如果作者不揭示,你能想象他们可能的 B 面吗?顶级的刺客杀人后骇得呕吐,未婚生子的少妇却还有处女一般的纯贞;温文尔雅的谋士夜半烂醉如泥,出卖一切得来的地契顷刻便被自己撕碎…… 最忠诚的朋友转身就是最致命的敌人,最受人敬仰的大人物谁说不会是最阴暗内心的假皮囊?—— 多面而不统一,是我所说的 “离散”。意料之外的,又偏偏能在情理之中:这就不是情节的生硬,而是作者的风格了 —— 正如金庸在工笔描摹世情的脸谱,古龙则在像毕加索一样抽象人性的符号。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6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5.0残酷世界中的一丝光明《流星・蝴蝶・剑》最大的特色,大概就是全书阴暗致郁的氛围,以老伯与万鹏王的残酷斗争为背景,书中的小人物如草芥一般,随意被牺牲随意被屠戮,而有名有姓的角色也几乎难逃作者的毒手,如孙剑、林秀、花公子等,上一页还活的意气风发,下一页就如死狗一般,仿佛是在看《权利的游戏》。叶翔、孙巨和马方中一家的牺牲更是为整篇故事增添了悲壮的色彩。孟星魂卷入的这场武林纷争,处处是算计、背叛与阴谋,人性与道德被践踏被摧残,女性角色更是如江波中的浮萍。想要在这个江湖中生存,只有冷血,只有处处踩着别人往上爬,老伯是这样,律香川是这样,万鹏王是这样,屠金鹏是这样,高老大也是这样,他们出卖着别人,也被别人出卖。恩情不过是要你违背良心为我做事的要挟,妻子不过是换取信任、随意扔掉的筹码,女人更是大战之前发泄一通的物件,小说如此黑暗残酷,有的读者甘之如饴,有的读者怕是要看的反胃。起码在我看来,这种风格和情节固然让小说十分好看,但全书角色却无法让人真正喜欢。 通篇小说,也只有孟星魂和小蝶的爱情,能让人稍微感受到人性的温暖和光辉,孟星魂对于自身的反省,小蝶忍受屈辱、面对儿子的母爱,流星和蝴蝶都是转瞬即逝又耀眼美丽的,流星的璀璨来自于自身的毁灭,蝴蝶保持美丽则是死亡之后做成标本。但只要对流星许下愿望,蝴蝶找到花朵,何尝不是美丽的延续,小说最后好歹给了二人一个幸福的结局,算是玻璃渣子里捡糖,不至于过分致郁。《流星・蝴蝶・剑》不但有一个好名字,也有难忘的人物、精炼的语言和精彩的剧情,古龙笔下最为残酷黑暗的江湖世界,但过于致郁的风格,在剧情、语言和角色上还有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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