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乔伊斯，不能不说的就是《尤利西斯》。这是号称最难看懂的书，我前后用了几年才慢慢看完。尤利西斯，是罗马神话中的英雄，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奥德修斯。是希腊西部伊塔卡岛国王，曾参加特洛伊战争。木马计就是他提出的，最终攻下特洛伊城，这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的记载。而荷马史诗的另一部就是奥德赛就是以他为男主角，描述他打赢战争后回家的过程，因为得罪海神波塞冬而在海上历尽艰难。家里则是老婆的追求者们的纠缠，所以他必须战胜艰难回家。而在这本书的开始也是如此，男主角布卢姆的老婆要和情夫约会，所以让他街上去，书里描述的就是他在都柏林街上的 18 个小时，对应尤利西斯的海上历险。如果说荷马史诗奥德赛包含了许多当时希腊的风貌的话，那些尤利西斯则是把都柏林整个都写进去了，街道、风情以及路上的人们。有人说，如果那个时代的都柏林被毁灭的话，照着乔伊斯的描写都可以丝毫不差地重建起来。尤利西斯的章节也对应奥德赛的相对内容。他创作《尤利西斯》时，正值爱尔兰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时期。由于殖民者的血腥镇压以及民族解放力量内部的矛盾斗争，爱尔兰的民族斗争多次受挫，但这独特的历史过程中，爱尔兰人民强烈的民族意识，倔强而勇于反抗的民族性格，以及一浪高过一浪的民族解放运动，已为世界所共识。这本小说尤利西斯对应的奥德赛也正是战胜困难，取得胜利的结局。这也是他对自己国家的激励。

手指触到书脊。九百页铅灰色的页码，垒起来像一座微型的废墟。起初翻开它，句子是野马挣断的缰绳，意识在荒原上没有标点地溃散。语言的瘟疫，字句在城市街道的无名喧嚣里狂奔，如同你我脑中未曾捕获的瞬息。布卢姆先生的早餐？猪腰子在平铁锅里滋滋尖叫，油脂的腥气钻透清晨的薄雾。葬礼？棺椁下沉，黑土的气息纠缠着刚割过青草的腥甜。都柏林的街巷如血管虬结，他游荡其中，像一个随时会碎裂的漂流瓶。斯蒂芬的脚埋在沙滩下，沙粒摩擦着靴底。而莫莉的欲望在午夜泛滥，词语如熔岩冲破意识的硬壳。裹挟着直布罗陀灼烫的阳光、情人的汗珠、皮肤的战栗。那是生命原始的岩浆在褶皱的床单上奔突流淌。卑微的奥德修斯。奥蒙德饭店的门被推开，琴弦的震颤与人声的嗡鸣热浪般将他吞噬，杯盏碎裂的清脆刺穿了他的踌躇。妓院的浊气，灯光浑浊如胆汁，人影扭曲摇曳似溺水的鬼魂。他寻找斯蒂芬？抑或打捞自己溺水的倒影？荷马史诗里的归途是星辰与海怪的壮阔，布卢姆的脚步只粘黏着都柏林泥泞的沥青，每一步都发出湿漉的撕扯声。他对着陌生人说话，如同对着空气嗡嗡作响的镜子。饥饿的胃囊抽搐，闯入油腻的小店，劣质橄榄油与猪腰子的腥膻在狭间弥漫。多像你我日复一日磨损的街角，伟大？崇高？早已锈蚀的冠冕。乔伊斯固执地挖掘。他剥开日常的表皮，露出底下神经末梢赤裸的震颤。布卢姆咽下莫莉背叛的胆汁，那苦涩从喉头直灼烧到指尖，却没有凝结成冰棱。在污秽的角落，他弯腰，伸手，去承托那具瘫软的年轻躯壳。支撑起斯蒂芬的沉重，也仿佛扶起自己被打湿的影子。这便是现代奥德修斯仅存的微光：在伤口被反复剥开的战栗中，依然伸出双手去承接另一副躯体的坠落。何其微弱，却又何其坚韧，在无边的混沌里明明灭灭如一粒不肯熄灭的灰烬。而后是莫莉。她的词语是原始的潮汐，无可阻挡地漫过堤坝。“我愿意是的我愿意是的我愿意是的”—— 这单调的复调在意识的荒滩上轰鸣，盖过了书页的翻动、远处车轮碾碎卵石的呻吟、甚至时间齿轮本身冰冷的咬合。它不仅是血肉的宣言，更是磅礴的 “在” 之意志本身。活着，存在，便是宇宙间最宏大也最私密的回响。合上书本，都柏林的砖石开始在颅骨内生长。那些曾令我迷失的意识碎片，此刻奇异地折射出自身颅内森林的幽深。窗外牛奶车的铃铛叮咚作响，乳白的晨光渗进窗棂。恍惚间，那铃声竟与书中酒馆里杯盏碰撞的喧嚣，在意识的深渊底层撞出同一频率的嗡鸣。布卢姆睡了。都柏林睡了。而我，仿佛在九百页铅灰色页码的浑浊深流里，泅渡完了整整漫长的一生。《尤利西斯》最终掘出的，是平凡泥沼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烬。不必神祇的光芒，只在日复一日的尘埃跋涉里，固执地摸索前行。在世界的轰鸣与错乱中，竭力护住心底那一点温热的余温。青铜时代的神殿早已倾颓于历史的迷雾，而我们却能在此刻都柏林湿冷的街角。在布卢姆踽踽独行的背影拖曳的褶皱里，瞥见人性幽微之光在时空巨大裂隙中倔强闪烁的那个瞬间。一次，一次，又一次。那九百页文字里奔涌的，何止是墨水与字符？是一座城市在时间长河中永不衰竭的絮语，是一个时代意识的暗流，更是人类灵魂在尘世尘埃中浮沉挣扎的不朽印记。

《尤利西斯》以时间为顺序，描述了三个普通的都柏林人于 1904 年 6 月 16 日一昼夜间的生活。乔伊斯将主人公布卢姆在都柏林街头的一日游荡比作奥德修斯的海外十年漂泊，通过描述一个普通人一天内发生的事件，把人的感官、欲望、言行刻画到极致，运用意识流的手法构建了一个交错凌乱的时空，向人们展示了人类社会的缩影。每年的 6 月 16 日被定为 “布卢姆日”，是爱尔兰仅次于国庆日的大节日。本书的核心内容：《尤利西斯》虽以难读著称，但其实并不难理解。出版一百年来，它在无数读者的阅读和阐释中获得了不朽的生命。它是对荷马史诗《奥德赛》以及后世诸多文学正典的致敬和颠覆。史诗中的尤利西斯是独具一格的英雄，他代表智慧、漂泊、冒险与思乡，这也是西方文学的关键词。乔伊斯对尤利西斯的演绎是所有后世作家中最具颠覆性的，在他笔下，尤利西斯和他的儿子帖雷马克化身为 20 世纪的都柏林人布卢姆和斯蒂芬，他们带着各自内心深处的伤痛，与彼此相遇，命运轨迹也由此改变。这是人物与他的命运的相遇，也是作家与他的人物的相遇。在乔伊斯看来，20 世纪的史诗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一个你平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小人物，可能就是那个扶起你的人，就是你的尤利西斯。本书分两部分，分别讲两位主人公一天中的平行与相遇，以及《尤利西斯》与《奥德赛》的对应关系、乔伊斯是如何找到写作主题，又是如何写作这本书的。《尤利西斯》正式出版（1922.2.2）距今马上就满一百年了。百年来，它在无数读者的阅读和阐释中获得了不朽的生命。它虽以难读著称，但其实并不难理解。它是对荷马史诗《奥德赛》以及后世诸多文学正典的致敬和颠覆。史诗中的尤利西斯是独具一格的英雄，他代表智慧、漂泊、冒险与思乡。这也是西方文学的关键词。乔伊斯对尤利西斯的演绎是所有作家中最具颠覆性的，在他笔下，尤利西斯和他的儿子帖雷马克化身为 20 世纪的都柏林人布卢姆和斯蒂芬，他们带着各自内心深处的伤痛，与彼此相遇，命运轨迹也由此改变。这是人物与他的命运的相遇，也是作家与他的人物的相遇。在乔伊斯看来，20 世纪的史诗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一个你平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小人物，可能就是那个扶起你的人，就是你的尤利西斯，而跟随他的旅程，也许你就能 “走遍现实，成为自我本身。”

读尤利西斯时，你只需也必须代入一件事，就是把这本书当做荷马史诗第二部奥德修记的现代化演绎，古代每个人如英雄般激烈浓郁的生命力，在当代成了尤利西斯中角色们的无所事事，日常生活的琐碎和失落，再也没人能成为英雄了，乔伊斯指出现代社会中人失去了神性，为何会这样？现代性对世界的摆置使得人的目标是舒适享乐，而不是高贵而凝重？在这个意义上，尤利西斯近乎但丁的神曲，现代世界的最后一部作品，后现代 (或者其他名字) 生活的第一部作品。稀碎且易碎的世界中，什么才是永恒的？

名作不见得当下可以看懂，但绝对有重读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