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加藤阳子就像一位冷静的历史侦探，一层层剥开日本二战前外交决策的迷雾。这位东京大学教授不跟你绕弯子，上来就摆事实：1931 年 “九一八事变” 后国际联盟的谈判、1940 年加入德意日三国同盟、1941 年对美交涉破裂 —— 三次关键选择，日本全踩进了战争的泥潭。为什么？答案藏在政治家的算计、媒体的煽动和普通人的无奈里。最扎心的，是加藤戳破了 “历史必然性” 的假象。她翻出当年日本报纸的头版，标题清一色叫嚷 “国际联盟偏袒中国”，可实际上连中国人都骂李顿报告书对日本太客气。政客和媒体合谋，把民众眼前的选择框死成 “要么打仗，要么亡国”，真实选项早被悄悄抹掉了。就像 2016 年英国脱欧公投，年轻人想的是就业，老年人操心养老金，最后选票权重根本不对等 —— 历史里的荒诞剧，今天还在重演。书里有个细节让人后背发凉：1940 年日本签三国同盟时，军部嘴上喊着 “德国必胜”，私下却连德军动向都摸不准。他们像赶末班车的上班族，生怕错过 “瓜分世界” 的列车，结果把自己绑上纳粹的战车。更讽刺的是，日本民众直到战败才知道，政府嘴里 “迫不得已” 的开战，背后藏着多少算计和侥幸。加藤写历史从不装神仙。她坦言，要是自己活在昭和初期，八成也会被 “保卫国体”“民族生存” 的口号带偏。这种坦诚让书里的分析更显锋利 —— 当权者总爱把复杂问题简化为二选一，用 “别无选择” 堵住质疑的嘴。但历史告诉我们，选项从来不止两个，只是有人故意遮住了其他可能。再瞅瞅现在，安倍政府 2015 年的 “战后 70 年谈话” 还在玩同样的把戏：只提日俄战争的 “荣光”，对侵略历史轻描淡写。加藤早看透了这套把戏，她写这本书的讲座原本是给中学生听的，字句都带着 “别让下一代再上当” 的急迫。毕竟，当年轻人发现选举制度扭曲、政治家满嘴跑火车时，历史书里的教训就是最好的解毒剂。

每日一书：《滑向战争：决定历史的交涉与日本的失败》。日本在不久的过去一段时期，国策有错误，走了战争的道路，使国民陷入存亡的危机，殖民统治和侵略给许多国家，特别是亚洲各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害和痛苦。为了避免未来有错误，我就谦虚地对待毫无疑问的这一历史事实，谨此再次表示深刻的反省和由衷的歉意。同时谨向在这段历史中受到灾难的所有国内外人士表示沉痛的哀悼。三个历史性的时段。具体而言，分别是：(1) 从 “九一八” 事变（1931 年 9 月）爆发到日本退出国际联盟（1933 年 3 月）为止的时间；(2) 签订《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1940 年 9 月）的时间；(3) 日美交涉失败（1941 年 4—11 月）到太平洋战争爆发（1941 年 12 月）的时间。在这三个历史性的时段里，日本犯下了近代史上的三次重大错误，当时的国际社会也曾三次向日本郑重发问：“要选择哪一条道路”？在过去，世界曾经在三次交涉中，郑重地要求日本 “做出选择”。1931 年关东军策划发动 “九一八” 事变后，国际联盟派出李顿调查团，围绕着调查团提出的报告书，日本进行了交涉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本书第二章，我们会讨论这一问题。当时日本的报纸等媒体在李顿调查团公布报告书后，就开始用一些煽动性的标题，将报告书的内容渲染成是全面支持中国的主张。但是正如第二章讲到的那样，实际上中国认为这份报告书过分顾及日本所造成的既成事实，因而对报告书大加批判。报纸的标题与报告书的内容可谓大相径庭。在读过第二章以后，就能发现那些认为李顿调查团报告书不顾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存在，一味偏袒中国的看法是不正确的。第三章中，我们将关注 1940 年 9 月签署的《德日意三国同盟条约》，这一条约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事以及美日两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对立息息相关。在将英国与美国的动向纳入视野的同时，这一章会重点讨论日本与德国的外交交涉和最终达成一致的过程。当时的日本已经陷入 1937 年 7 月爆发的全面侵华战争，不过对于 1939 年 9 月在欧洲爆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依然处于中立状态。欧洲战场的形势在 1940 年春天到初夏这段时间发生了突变，德国发动闪电战之后，荷兰、法国等国相继战败，此时继续与德国抗争的欧洲国家实质上只剩下了英国。纳粹党高唱打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形成的凡尔赛体系，获得了德国民众压倒性的支持，从而攫取了政权。在用闪电战征服了西欧之后，德国下一步会在东南亚与太平洋地区采取什么政策，日本当然会加以关注。通过参照日本国内外的最新研究成果，我们能够发现日本在德日意三国同盟的谈判过程中的意外本意，以及中国方面出乎意料的反应。在读过第三章后，一直以来日本军部被德国的大胜所迷惑，怀着 “赶火车” 般的心态缔结同盟条约的印象，想必也会改变。第四章将会探讨 1941 年 4—11 月的日美交涉。在交涉无果后，日本在同年 12 月 8 日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即便到了 70 多年以后的今天，对于日本做出的开战选择，除了基于实证的历史研究，依然有许多其他的出版物也在进行形形色色的解释。其中一种说法认为，美国为了援助在欧洲与德国作战的英国，并阻止德国的影响力向中南美洲地区渗透，很早就开始准备加入欧洲战局。但是，美国国内的舆论对于参战相当消极，这让罗斯福总统颇为头疼。于是在日本准备偷袭珍珠港的密电被破译之后，罗斯福故意不做防范，让日本偷袭成功，由此点燃了美国人的怒火，美国顺势加入了战争。还有说法认为，日本下定决心与美国开战，是因为石油被全面禁运，美国明知这一点，是故意实施强硬的经济制裁的。尽管这些说法都缺乏严谨的论证，但是依然颇有人气。关于日本偷袭珍珠港，如果仔细阅读史料，从中了解当时日本与美国的考量，就应该会自然地否认刚刚提到的那些说法。令人意外的是，当时日本也在相当程度上破译了美国方面的密电，在了解对方想法的情况下展开了谈判。对美日双方来说，什么才是展开谈判的真正理由？第四章正是通过仔细研读一份份史料，来试图回答这一问题。在终章部分，我们会探讨在战争的惨祸中，日本选择的道路。一个不经意的偶然就有可能让世界的面貌发生巨大的改变，我们如今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充满激变的大时代。历史上那三次导致日本滑向战争的交涉，我们今天能够从中学习之处，当为数不少。

网上曾流行一种梗，那就是看似在一系列巧合和意外的作用下犯了某些错误。对于个人，这可能是一种辩解；对于国家，无疑是掩耳盗铃。在日本的历史上却不乏类似的故事，细思极恐之下让人心怀忧虑，难道在其坠入深渊的路上所有的阻挡机制都统统失效了吗？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滑向战争：决定历史的交涉与日本的失败》作者一如前作《日本人为什么选择了战争》和《病入肱股》面向普通读者进行日本历史的科普。尽管其面对的是日本读者，书中有不少内容依然可能给我们带来启发和读者。1. 身不由己人的选择，总是受制于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掌握的信息等外界因素，有时也会 "身不由己"。这就引出了作者在讨论历史之外试图与读者交流的另一个话题，如何做出选择。一个国家做出错误的选择，可能就像曾经的日本一样滑入战争深渊。一个人做出错误的选择可能无伤大雅，也可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结合历史经验，作者在书中也给出了一些参考和建议。当面临选择之时，"首先应该弄清楚，问题的本质有没有被正确地反映在选项之中。其次，如果发现选择的规则本身并不公正，或选择的监督者并不公正，我们也有可能通过努力改变规则、更换监督者，从而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环境。" 批判性思考能力自然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当面对错综复杂的现实。四面八方的信息扑面而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到底应该怎么做？历史上的失败案例可以供我们参考和借鉴，可最后下决定的依然还是我们自己。有鉴于此，阅读本书的时候不妨想象自己就是当时的决策者，看是否会给出不一样的选择。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很容易事后诸葛亮，自以为是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可能比当时人占据了更多的优势。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纸上谈兵不用承担太多责任，更不必忧心失败后带来的严重后果。置身历史具体的情境中，我们既要体会到当事者的身不由己，又要明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并非没有选择。身为一个拥有独立思考的人，我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尽管现实世界里的选择有太多的前提和制约因素，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选择，有时不选择就是一种选择。2. 以史为鉴人们习惯于说以史为鉴，可这往往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至少能正确认识历史事件，而不是借机无中生有去创造未来。回到日本社会，其劣迹斑斑的政府和相关组织总是喜欢捏造事实无视历史。在这一点上，日本政府的高官和那些拥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可谓是争先恐后。脚踏实地挖掘历史事件的真相之时，也不要忘记了用历史的时间尺度去加以审视。眼前的风景固然美丽，却也无可避免只是历史长河中稍纵即逝的一个瞬间。我们不算短暂的一生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浪花，很多时候并不能翻起什么风浪。纵然如此，彼此集合起来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结合现实情况来讲，当以安倍为代表的政客以相关人员试图扭曲事实用刻意编造的历史去书写未来之时，作为普通人的声音可能会被忽视但也应该勇敢去对抗。或许无法改变现实，但至少不要让其改变自己的内心世界。谁的手腕粗声音大，短时间内看似可以占据上风，可历史的审判却不会缺席。拉长时间尺度来看，日本历史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选择和决定不过是习惯性掩耳盗铃罢了。对于一个习惯受到历史影响的国家，考虑到其经常误用，正本清源还是很有必要的。作者的历史科普面向普通读者，意在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去还原真实情况，至少是在此过程中培养读者批判性思维去自行发掘。本书中所提供的更像是思维锻炼的习题，在此之后的现实考验才是最重要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3. 战争政治《日本人为何选择了战争》中作者曾提到源于卢梭的观点，那就是战争是以宪法为目标的。这就意味着战争的攻击对象是其在政治上的合法性，试图从根本上进行改变。日本战败之后美国政府进行的一系列改造就是如此，而此后通行的日本宪法自然也是被美国修改后的作品。在此之外，《战争论》里还有一种观点，简言之，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希望通过武力去解决。照此来看，政治外交和战争不过是实现目的的不同手段罢了，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所服务的。作者在书中可以说是对于两种观点的一种融合，故而对于战争所关注的不光是战时情况，还应该注意到战前的谈判等鲜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中可能就隐藏着战争的魔鬼。对于文本的研读和专业的剖析，作者在圈重点的过程中让读者更加理解日本官方材料中那些值得注意的地方。一些看似默认的殊不知早已变成了其刻意进行篡改历史的人为叙事，更成为了试图创造未来的一种工具。那些说出来的话需要注意，可那些没有说出来的可能更值得注意。要么是无意间的疏忽，要么则是刻意为之的掩盖。正如日本喜欢制造合法性一样，其在战争之前特别擅长将自己塑造成为被迫参战的一方。掩耳盗铃的做法，如今看来颇为可笑，可在当时的宣传机器之下，常常发挥不小的作用。或许如《"无责任" 的帝国》所描述的一样，陷入疯狂的日本需要的不是事实和真相，不过是可以迎合自身需求的谎言罢了。4. 赌徒日本回到近现代历史也好，追溯到更远的历史也罢，如果将日本作为一个人格化的存在，其关于战争的记录无疑不是在告诉我们这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压上全国人民的豪赌之后，倘若走运获得暴利，可一旦不幸则万劫不复。受此影响，最为重要的赌博无疑就是战争。回顾历史，不难发现《明帝国与倭寇》中始于朝鲜半岛的倭寇不过是借此机会小试牛刀，《倭寇》中日本的海上历史虽有所偏重但依然展现出其野心被喂大以后的疯狂。《南京 1937》里日本作为侵略者施展的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恶行中应该是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时至今日数十万人丧生的南京大屠杀让人难以忘怀，这就是作为赌徒的日本不能被掩盖的历史事实。哪怕有现在的执政者和其他团体的刻意篡改，尽管会影响到一些日本的青少年群体，像作者这样忠于事实的声音依然需要被更多人听见。或许可以说再付出了这么多的惨重代价之后，是时候收手了，不要让个别人的狼子野心再次将整个名族和国家的命运彻底裹挟。作为学者，作者所能做的就是忠于历史事实的讲述和传播。可要是结合现实中日渐抬头的右翼势力以及像《韩国流行音乐》里提及的民粹主义，恐怕更容易出现的是像《美国困局》里的诸多乱象。灰心丧气可以理解，但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否则只会让其赌徒的一面更加肆无忌惮。5. 伪确定性特沃斯基通过实现发现 "伪确定性效应"，即便是真的处于取决于偶然的环境中，人们还是会被 "确定" 这样的词汇所迷惑，进而被诱导到某一方向上。日本社会的掌权者可以算是此中高手，借此愚弄了一代又一代的民众。其实对人性多一些了解，就可以明白其中的合理性。或许说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人们更加需要控制感，哪怕是虚幻的，人们也会更容易受到一些看似确定的影响，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表面上的确定，满足的不过是人们内心的渴望罢了。结合作者的观察来看，如今的日本想要有所改变，有两件事还是可以确定的。一是对每个国民的重视，而不是视之为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二是尽力摆脱军部的影响，《病入肱股》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每个时代都需要像作者这样的声音，在当下的日本尤为重要。更大的问题可能在于有多少人可以听到，又有多少人真正认可？民众的支持固然重要，可作为施行者的政府部门是否会以史为鉴，还是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下去？若是以历史的经验教训来看，如今的日本当政者恐怕是不及格的。那么多前人的惨重教训似乎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乎总是在自以为是的进行各种危险的操作。或许等到自己真正承受起严重后果才会有所觉悟。6. 写在最后历史可能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老人，可那些研究历史的人却未必会如此。对于自身前途和人类命运关注的总是会试图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行动，哪怕在当时看来有些可笑，甚至被视为逆潮流而动。一时的风潮或许会发生改变，历史的趋势却很难改变，宇宙的规律更是常常奏效。我们不要陷入到那种不可理喻的疯狂之中，每次做着同样的事却期待不一样的结果。《运气的诱饵》也告诫那些赌徒，不确定的反馈或许让人上瘾可久赌必输的铁律仍未失效。短视的政客或许明白长期的趋势，但其恐怕仍然是会执迷不悟。无法叫醒装睡的人，那就去唤醒那些沉睡的人。当更多的人开始觉醒，以往的可笑伎俩就再难发挥作用，甚至可以被取代。抱有乐观的期待，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我对日本当下的个人观点。《堆芯融毁》里福岛核泄漏以及此后的系列举动不过是对此的一个最新注脚，持续米荒的日本更是让人有些切身体会的现实。日本或许被视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可在观察和思考的时候不要忽视了美国的存在。《亲美与反美》里亲美一直是主流，甚至时常占据优势地位。很多时候日本更像是扮演《脏活》里的角色，为了美国的伟大计划干着没有尽头的脏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