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书：《征服者：葡萄牙帝国的崛起》。有界限的海，或许属于希腊或罗马；没有界限的海，属于葡萄牙。—— 费尔南多・佩索阿非常精彩的一本书，描写了十五世纪末十六世纪初的三十余年时间里葡萄牙人在去往东方的新航路上开展贸易和殖民活动的历史。自 1415 年葡萄牙阿维斯王朝国王若昂一世征服地中海对岸的休达后，以恩里克王子为代表的葡萄牙人在随后的数十年时间一直致力于沿着非洲西海岸不断南下，探索通往印度的新航路。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到若昂二世统治时期，葡萄牙已经沿着非洲西海岸前进了一大步。先是航海家迪奥戈・康于 1486 年抵达纳米比亚十字角，不久后巴尔托罗梅乌・迪亚士于 1488 年成功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进入印度洋。此时，葡萄牙人距成功开辟通往印度的新航路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1495 年曼努埃尔一世继位后，派遣瓦斯科・达伽马再次远航。达伽马不负众望，成功抵达印度，并带回数船香料。达伽马的成功极大地刺激了葡萄牙人开展贸易的热情。此后十几年时间，卡布拉尔、阿尔梅达、阿尔布开克等人率领更庞大的舰队将远航印度变为常态化的国家行动。在开展贸易的同时，葡萄牙人仗着压倒性的海军优势开展舰炮外交，逐步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整个斯瓦希里海岸（索法拉、基尔瓦、桑给巴尔、蒙巴萨、马林迪、摩加迪沙）和马拉巴尔海岸（第乌、果阿、坎纳诺尔、卡利卡特、科钦）。其中，海上雄师阿尔布开克在印度总督任内带领葡萄牙人在霍尔木兹、科钦都修建了坚固的要塞，并占领印度海岸的战略要地果阿，甚至将势力范围延伸至马来半岛的重要港口马六甲，彻底控制了除红海之外的整个印度洋世界。在贸易和殖民之外，宗教也是葡萄牙人开展航海活动的重要推动力。一方面，葡萄牙人试图将穆斯林的势力驱逐印度洋，达伽马（米里号事件）、阿尔梅达（达布尔屠城）、阿尔布开克（果阿屠城）都发起过针对穆斯林的大规模屠杀；另一方面，葡萄牙人一直致力于寻找传说中的祭祀王约翰，以联合后者发动圣战夺回耶路撒冷。葡萄牙人的航海事业极大地冲击了已经衰落的马穆鲁克王朝，阿尔梅达更是带领葡萄牙海军彻底消灭马穆鲁克海军，这才有后来阿尔布开克纵横印度洋建功立业的壮举。葡萄牙人的航海事业虽然野蛮暴力，但他们敢于开拓未知世界的勇气和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也令人佩服。

史料詳實，絕大部分是我自詡見多識廣一個老讀書人聞所未聞的故事，敘事文筆緊張刺激，鄭和之後的一群佛朗機，幾代雄心壯志君主，“私生子” 若昂一世、“完美君王” 若昂二世、曼努埃爾一世和阿維斯王朝興與衰、幾代航海冒險勇士迪亞士、哥倫布、達伽馬、阿爾梅達，最後阿爾布開克的夢想、貪婪、勇武精明，在「應許之地」印度洋大舞台上輪番表演，都躍然紙上，令人手不釋卷。沒有到過果阿，最早知道是從史景遷《利瑪竇的記憶之宮》，後來馬丁史高西斯《沉默》。

这句话是对本书最好的一个写照，葡萄牙的探险者一代接一代地从非洲西岸到东岸，再到印度，中国和日本。他们在沿途这一路留下了石柱，留下了威名，也留下了血债。但是对于葡萄牙这样一个撮尔小国，在经济，军事，科技水平都不算顶尖的情况下，能够创造如此伟业确实令人惊叹。可以说正是他们启动了人类历史上西方对其他地区的全面征服，开启了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