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豹读书计划第 897 本（170）#《李渔的窗子》🚢“雅活” 这个概念，并非现在才有，中国实古已有之。举凡衣食住行、生活起居、谈琴说艺、访亲会友、花鸟虫鱼、劳作娱乐，这日常生活里的一切，古人都可以悠然有致地去完成。譬如，我们翻阅古书，可见到古人有 “九雅”：曰焚香，曰品茗，曰听雨，曰赏雪，曰候月，曰酌酒，曰莳花，曰寻幽，曰抚琴；又见古人有 “四艺”：品香、斗茶、挂画、插花。想想看，“雅活” 的因子，覆盖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可以说，“审美” 这个东西，已渗入中国人的精神血液里头。🚢钱穆先生说：“一个名厨，烹调了一味菜，不至于使你不能尝。一幅名画，一支名曲，却有时能使人莫名其妙地欣赏不到它的好处。它可以另有一天地，另有一境界，鼓舞你的精神，诱导你的心灵，愈走愈深入，愈升愈超卓。你的心神不能领会到这里，这是你生命之一种缺憾。” 他继而说道：“人类在谋生之上应该有一种爱美的生活，否则只算是他生命之夭折。” 这，或许可以算是 “雅活书系” 最初的由来吧。🚢行走在风高浪急江面上的大船，则是另一般模样。北宋郭忠恕的《雪霁江行图》中，大船一侧的栏槛钩窗精巧华丽，外面加装了不透明的支摘窗，支起时采光，放下时保暖。江上之雪霁不能辜负，温度也要有。李渔的高级在于，他将画舫的窗子设计成了扇面形，并为此得意扬扬 —— 似乎很不起眼，但那么多能工巧匠、设计人才，哪个想到了？身为文人的手边物，扇子原本天生就是画的载体，更何况，那画还是活动的 —— 如果将之比作今天的摄像取景框，实在又埋没了其中那一分迷醉。🚢《长物志》里，他指点道：长夏宜敞室。尽去窗槛，前梧后竹，不见日色。列木几极长大者于正中，两傍置长榻无屏者各一，不必挂画。盖佳画夏日宜燥，且后壁洞开，亦无处宜悬挂也。北窗设湘竹榻，置簟于上，可以高卧。几上大砚一、青绿水盆一，尊彝之属，俱取大者。置建兰一二盆于几案之侧，奇峰古树，清泉白石，不妨多列，湘帘四垂，望之如入清凉界中。🚢孔子心明眼亮，一针见血：“祸起萧墙。”“萧墙” 在孔子的话里，就是国君的代称。萧墙的萧，原读作 “肃”，这么一来也就明白了：萧墙就是 “肃墙”，这堵墙下，臣子须得收敛心神，肃敬以待，同后来的 “罘罳 — 复思” 一个意思。所以照壁在最初，是皇家专用。也因此，孔子在某一回表达了对管仲的不满。🚢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出万物的 “道”，就是一团气。同如今走红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异曲同工 ——138 亿年前的宇宙，就是一团混沌的气一般的东西。在门前置一道墙，既能保持气的通畅，又不会让气直冲入内，吹皱一池春水。这道理不乏神秘，其实也很贴心，很好理解：大门敞开，风依旧可以自由通过，却也成功保护了墙后世界的隐私。因为那一层间隔，也就在后世衍生出了种种心理：距离、内敛、威慑、神秘。世间事，想来大多如此。🚢告别游牧，开始一地的经营，建筑于是显出了它的意义。陕西八百里秦川腹地的西周遗址出土可以做个证：此时，瓦的组合已经被钻研得很完美。板瓦、筒瓦各司其职，圆润的瓦当则妥妥地给屋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制瓦人先做一个圆筒空心陶坯，剖开坯筒，入窑烧造。四剖或六剖的是板瓦，对剖的是筒瓦；瓦当则是把一端封闭的筒瓦。从茅草顶进阶到瓦顶，防水性上的飞跃不消说，也把建筑领进了新世界的大门。板瓦弧度平缓，列队仰望天空，劝导雨水的流径 —— 走吧，走吧，你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半圆的筒瓦俯身，理性地护住板瓦与板瓦间的缝隙。

这本书从古代建筑结构的细部入手，探讨了传统建筑结构的美与智慧，也参杂了不少趣闻轶事。全是漫谈吧，很适合随手翻一翻，或者对传统建筑有兴趣的读者做初步的了解。李渔是个引子，大概因为他追求和创造了一个非凡的、建筑审美的意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