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人类发展史，蒙古西征、十字军东征、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等等战争几乎贯穿整个过程。从某种程度上看，人类几乎是在自相残杀中，踩着同类的鲜血不断发展壮大。但如果把眼光放大到生物的范畴，人类之间的战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有一场战争贯穿人类进化的始终，曾经兵不血刃让大批人类惨死，甚至一度让人崩溃绝望、无所适从，社会、经济、商业一度倒退发展。这就是人类和传染病之间的战争。虽然经过亿万年的进化，人类已经成为万物之灵，雄踞在食物链的顶端，但在微小的病毒和细菌等敌人面前，依然无法取得完全胜利。这些病毒和细菌产生的 “传染病” 不但在历史上摧残人类的生命，还对许多重要政治事件和军事战役产生了巨大影响，从而塑造和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美国著名细菌学家和免疫学家汉斯・辛瑟尔从生物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撰写了《老鼠、虱子和历史：一部全新的人类命运史》，既记录了人类和 “传染病” 之间的战争史，又讲述了传染病的发生机制、传播途径和流变历史。在作者汉斯看来，人类的命运和传染病紧密相连。传染病在人类一系列重大事件中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从而干涉和影响人类历史进程。比如，在雅典爆发的瘟疫使得 4.5 万名公民和一万余名自由民及奴隶丧生，最终使得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败于斯巴达；横扫罗马帝国的传染病加速了罗马帝国的灭亡；十字军更是在东征途中遭遇传染病，仅在 1099 年攻占耶路撒冷的战役中，十字军就由最初的三十万人骤减到 6 万人，最终以撤退宣告失败；即便是具有旷世军事奇才之称的拿破仑，也因为传染病而未能在欧洲建立全面的霸权。传染病最盛的时期，大约是在公元元年之后的最初几个世纪里。那时候传染病的传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以至于它像暴风雨一样肆无忌惮。汉斯在书中写道：“所到之处，万物惊慌失措。男人们被恐惧压弯了腰，放弃了他们的争斗、事业和雄心，直到这场暴风雨结束。” 根据记载，公元 80 年，一种类似于炭疽热的传染病把匈奴人折腾得不轻，阻碍了匈奴人向西游牧的进程。更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对病毒和细菌缺乏了解，以至于黑死病和天花在欧洲盛行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是神的旨意或者是恶魔在作怪，这直接导致了古典文明的毁灭，为基督教带来了大量的信徒。对于传染病的成因，汉斯进行了细致地分析。他认为，无论现代文明的生活看上去是如何安全和有序，细菌、原生动物、病毒、被感染的跳蚤、虱子、蚊子等等，总是潜伏在阴影之下。只要人类由于粗心大意、贫穷、饥饿或是战争而放松了警惕，它们就会发起进攻。而且，它们平时隐匿在我们的身边，始终在等待着掠食的机会。更多的时候，它们依靠载体发动进攻，比如虱子。这种昆虫给人类历史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身上所携带的病毒能够造成城市衰败，居民流离失所；能够让所向披靡的军队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在汉斯笔下，历史上的虱子曾经在原始部落和古代种族时期，与人类保持良好关系。西伯利亚北部的土著，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子会把自己身上的虱子扔向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来示爱，这种表现的寓意是 “我身上的虱子，就是你身上的虱子”。很多人认为虱子是传染病的罪魁祸首。其实，对于虱子来说，它们同样也是受害者。虱子本来过着相对无害的生活，突然流行病爆发了。人类、老鼠等等宿主感染重病之后，虱子们因为吸食血液也被感染。虱子在受到感染后的第八天就一病不起，到了第十一二天的时候，身体就会变得通红最终一命呜呼。出于生命的本能，它们可能会在将死的时间里从一个宿主转移到另一个宿主身上，最终病毒也随之转移。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人类自身感染病毒所导致的。因此，对于虱子而言，人类才是可怕的死亡使者。在传染病面前，虱子和人类都是受害者。通过虱子的视角，汉斯感慨道：人类常常以自我为中心，去看待大自然的万事万物。即便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称王称霸，但也有一种生物在几十万年的进化中和人类互相为敌，尤其是和传染病联手之后，更是和人类势均力敌，永远无法消灭。这就是老鼠。汉斯认为，老鼠之所以能够和人类打成平局，也是因为和人类有着高度相似之处。首先，老鼠和人类一样凶猛残暴。它们也是杂食动物，会吃下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甚至和人类一样，在困境面前连同类都不放过。其次，可以在任何季节繁殖生育，也很容易发生 “杂交” 行为，比如黑色老鼠和棕色老鼠之间交配等等。第三，和人类一样具有惊人的迁徙速度，很快蔓延至世界的各个角落。第四，相对于其他形式的生命，老鼠和人类毫无用处。细菌滋养着植物，植物养活了人类和猛兽，昆虫经营着自己的社会，大多数其他动物都满足于过一种和平、舒适的生活。而人类和老鼠却是彻头彻尾的破坏者，不管是植物还是猛兽，都成了他们满足一己之私的牺牲品。由于这些相似性和互相排斥性，人类和老鼠之间就像死敌一样相互竞争，而老鼠能够和人类抗衡的武器，除了繁殖能力和适应能力外，就是 “传染病” 这个 “核武器”。它们身上携带着人类和动物身上的疾病：鼠疫、斑疹伤寒、旋毛虫病、传染性黄疸，以及口蹄疫和马流感等等，具有很强的破坏性。凭借着传染病，老鼠在人类历史上多次给予人类重创。汉斯感慨道：古往今来，不论是斑疹伤寒还是鼠疫，它们都会给人类带来无尽的痛苦，造成大规模的死亡。回看历史，是为了迎接更好地将来。人类和传染病以及老鼠的战役始终没有结束。正如汉斯所警示的那样：只要人类的愚蠢和残暴给它一个机会，它就会乘虚而入，重整旗鼓。对于我们来说，护理好个人卫生、维护好公共场所清洁是抵御传染病的重要防线，而恢复和发展生态平衡、保持生命的多样性，更是避免传染病卷土重来的根本。因此，从这种角度来看，作为一部医学科学作品，《老鼠、虱子和历史：一部全新的人类命运史》传递的不仅是科普，更是人类的传染病史，更是深度挖掘人性弱点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