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好的人，当然触觉敏感。她养孩子真正放养。嗯，真正有童心的大人怎么放养孩子的？不不，你想象中夸张的地方太脱离生活，而 “夸张” 在你没想到的地方。欣赏生活，欣赏生命，大人要学习小孩子，抱有赤子之心的小孩子。

今天抽空读完了小说家朱天心写的《学飞的盟盟》，书中记录了女儿盟盟从出生到七岁的成长趣事，随之展现出的是作者一家人 “无为而育” 似的育儿理念。读完，时间飞逝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了上来，夹杂着紧张和激动之感。我怕女儿离不开我、粘着我的时光很快会变成要求独立自由的反抗场景，作为妈妈，我能做的或许就是像作者一样，充分尊重女儿的发展，做女儿的记录者，记录下她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后背，看着这个熟睡在我旁边，脚搭在我身上，现在吃饱饱困了就可以自己睡的小姑娘，月子里要黑白颠倒地抱着睡、再大一点要奶睡或者抱在怀里哄睡的画面不断地在脑袋里上映。好像我家小 baby 一瞬间就长成了一个小姑娘，等等，让妈妈拿出日记本，记录下这瞬间。

台湾小说家朱天心身上，一直有种调皮的孩子气，文字调皮，为人也调皮，总爱翻新声，做趣事，小小的犯规对她来说，往往有种创造的快乐，即便是培养孩子，她也一定要培养得不一样。作家母亲，似乎特别爱发现自己孩子的奇妙处，又或者说，天下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家宝贝身上发掘与众不同，只是那些作家母亲们，能够用她们手下那一支玲珑的笔，把这些被掩盖在日常生活中的独特记录下来罢了。早前，大陆女作家池莉出了本《来吧，孩子》，是写她女儿怎么考上牛津大学的；台湾女作家龙应台，也一改往日愤怒形象，老老实实坐下来，用 E-mail 同与自己有年龄和文化鸿沟的儿子交流了三年，捣鼓出一本 《亲爱的安德烈》，给许多不大注重孩子精神变化的父母上了一课。而这一次，写惯了小说的纯文学女作家朱天心也手痒，欣欣然把自己的 “育女心经” 结集出版，于是，便有了这本很鬼马的《学飞的盟盟》。
那些俏皮可爱的小趣事，其实每个孩子在成长阶段，都会累积不少，只是这种活泼的童真，大都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被生活的波浪淘洗得苍白。朱天心格外地喜欢这种 “孩子的本心本性”，她甚至会把自己身为作家的古怪行事方式灌输给孩子，让女儿长成奇特的天才少女。譬如据她声称，她家千金在学校里请的大部分假，都是她 “强迫” 的，她动不动就会跟盟盟讲 “今天不要上学了，我们一起去咖啡馆吧。” 或者说：“以后放学不要这么早回家，先去外面逛逛。” 盟盟中学时因为迷上《三国演义》中众坐骑而迷上骑马，朱天心便每周两次地坐地铁陪女儿去海边骑。可是，我们也必须看到，支撑朱天心这种闲散的教育方式的，是她女儿盟盟的出色成绩，这些成绩让朱天心引以为傲，据此，她更加笃信自己的教育方式了：盟盟一直保有大量阅读的习惯，在中学最后半年回头拾起教科书，觉得比她平时的阅读要简单太多，遂轻松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台湾著名女校北一女；高中三年，她照样进行大量课余活动，她还写了数百万字的长篇小说，大学主修伊斯兰文化，能听写简单的维吾尔语……
这样的成长经历，不由让人想起国内那位十几岁就出书的早熟女孩蒋方舟，可面对这两个看似独特的教育案例，我们不能不清醒地认识到，她们并没有完全颠覆固有的教育模式。试想，如果蒋方舟没被降分录取进清华，盟盟没考入北一女，而只是在朱天心们的教导下成了问题少女，前面那些有趣的教育细节，简直就要被全数推翻。所以，支撑朱天心的教育心得成立的，恰恰是固有教育体制内的著名高中和著名大学，朱女士可爱的教育方案，可以算作是戴着镣铐跳舞吧，毕竟，体制是个太强大的东西，相比之下，选择自己在家教育孩子的郑渊洁，似乎要走得更远。不过，朱天心这种颠覆寻常父母培养方案的言行，还是让当下许多家长的感到幻灭，不少人私下暗想：真的是我们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吗？可思考归思考，第二天，恐怕大多数人还是会把孩子送去上各色的辅导班。朱天心是小说家，这本颇具纪实风格的千金培养录，我们不妨把它当作小说来读。